我最喜歡雨后一個人站在陽臺上，看著剛剛被雨水沖刷后的景色，感覺一切塵土都歸入大地的泥濘之中，被雨水浸濕的街道，小區樹木的枝葉上還掛著雨珠，打開窗一股清新且微涼的空氣席卷而來，感覺周圍的一切像是將手機模糊的鏡頭重新擦拭后拍出的照片。就在我漫無目的地欣賞窗外雨后美景的時候，突然發現小區的東門那里站著一個人。他穿著笨重的雨鞋，一件灰色的薄外套，一頂黑色的帽子，手里還拿著一把鐵锨正在忙活著什么。仔細觀察了一會，原來他是在拿鐵锨將東門那條泥濘的小路用干沙子石礫鋪蓋上，方便電動車和行人通過。雨后的小區里，還沒有多少人出門行走，他就一個人在那里，將旁邊編織袋里的沙礫鏟出來，一锨一锨地鋪在小路上。

這個小東門以前也是用瀝青鋪設的路，后來因為疫情的原因，社區的工作人員用鏟車推了很大的土堆，并用圍欄將門封鎖起來。如今疫情形勢穩定，雖然圍欄沒有拆除，但是人們將其中一塊欄板拆開，人和電動車可以通過。不過因為都是松軟的泥土，下雨下雪天最是愁人，走這個東門不僅會弄臟鞋褲，一不留神還會滑倒，電動車更是無法在濕滑的情況下爬上土坡路再平穩通過。我們這邊距離正門又特別遠，每天上班這是必經之路，每次遇到惡劣天氣都會全副武裝的通過東門，卻還是弄得很狼狽的樣子。

正在我走思的時候，那個人可能是累了，將鐵锨插進土堆里，摘掉了頭上的帽子，我才看清他那已經灰白的頭發，看年紀大概也六十幾歲了吧。活干的差不多了，小區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，有下班回來的，有騎電動車出去接孩子放學的，還有去小區外買菜的。人們陸陸續續經過小東門，卻很少有人發現門邊站著一位喘著粗氣的老者，似乎無人關心雨后的小路為何通行無阻，也沒有一個人對老人道謝，但是老人站在那里，我能很清晰的看到他對著經過的每一個人微笑的樣子。

過了一會兒，有個相熟的人在門口和老人寒暄，發現了老人用砂礫鋪路的事，因為隔得不遠，他們的聲音又大，我聽那人說：“這么大年紀了，沒事歇歇多好，管這閑事干嘛，受了半天累，誰說一個謝字了？”老人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樣子，戴好帽子，將鐵锨從土堆里拔出來，挪著步子往家走，邊走邊說：“人老了，沒什么能做的，這就是個小事，你看方便了多少人呀，我不為有人感謝我，能幫到別人我自己高興。”隨著話音落下，老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。我站在窗前，心里默默對老人說著感謝，我知道晚上夜班又可以安心從此經過了。

可能是見到過人情淡漠，被現實教訓過便覺得“各人自掃門前雪，莫管他人瓦上霜”這種行為是沒錯的，認為有時我們尚且不能管好自己的事情，哪還有心思操心別人的事情呢。可就是眼前這件鋪路的小事讓我莫名的感動。其實善良這件事不分大小，內心有善良的小火苗，便可以溫暖很多人，盡管不曾收獲感謝，卻會因為善良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。

（新啟元：杜香騰）